一条河和她的韵味
纪象启
我想，眼前的这条河，大概与故乡那条小溪同源吧？要不，怎么会引出我心灵的激荡？她是替故乡来召唤我、问候我的吧？要不，我似乎感到她在用缕缕的清凉扯住我久不下水的脚丫。
河的名字叫新立河。顾名思义，它原来不是河，算啥呢？充其量算条水沟吧。新世纪的春风吹开她的涟漪，抖开她的襟怀，为它化了妆，整了容，她才成为一条漂亮的河。
河的两岸，设计者的初意是是森林。近年来，进行二次改造，才形成眼前的公园。公园不大不小，南北直线距离1.4公里，你说有味道吧？河立在公园中央，静静的河水在无声地淌着，绿树青草倒映在水面。松树、杨树、千头椿、梧桐迎头向上寻找着阳光，青草、花朵在紧靠着大地享受着荫凉，空气是香甜的、充满清凉的。栖息在此的鸟儿穿梭于树梢和草丛，奏出清新的自然之音。干净整洁的自行车道、人行道、石子路在其间蜿蜒前行。路旁，亭台石榭错落分布。往前看去，晨光透过层层的树叶，在地上、草上投射出一圈圈的光晕，仿佛童话书里有的仙境，让人忘却了烦恼，只顾贪婪呼吸着宁谧和温馨。
时令白露已过，夏的热浪尚没完全走开，这里又被另一种“热”所取代了。什么热？答曰：文化热吧 。听，京剧、吕剧、歌曲独奏、萨克斯；看，扑克、象棋、乒乓球、广场（交易）舞。走在林荫小道上，散步的人络绎不绝。孩子的喊声，打扑克的笑声一阵阵传来，给这条河增添了韵味。
小河早晨好、黄昏更幽美！目前，已形成八卦（角）阵：从特点看，八个角尚不对称，西岸多点角，东岸少点角；从比重看，东岸重于西岸。为何？京剧、吕剧在东岸呢，一个在南，一个在北，而西岸多为娱乐题材（交谊舞，广场舞，扑克，象棋，二胡、笛子独奏，萨克斯）。戏的比重比娱乐题材比重大，它是需要一定专业水准的。
A、京剧。有甲乙两队，乙队早晨，甲队下午。我一般看下午甲队演出的多。每天下午3点，河东岸的京剧角大戏开罗了。那“咚仓、咚仓、咚咚仓”的锣鼓，京胡的伴奏，演唱者激越的唱腔，构成一曲动人的乐章。一圈连椅上坐满了人，一个个在凝神谛听：老生演唱者王文光，今年63岁，戏路宽、嗓子好，味道浓、会得多、唱得好；老生演唱者信希安，80多岁了，退休后热爱京剧，嗓音条件好，学习刻苦，板眼拍节好，味道浓；旦角演唱者吴文华，戏路广、嗓音好，为滨州的京剧名脚，曾在央视和省里获过奖；旦角演唱者王玉香，热爱京剧、戏路宽、味道浓；老旦演员杨纯新、杨玉兰戏味浓、板眼好。伴奏者中，85岁的王守俊老师、77岁的崔玉亭老师，75岁的刘伯华老师、一个个技艺高超，他们为京剧角的形成立下了汗马功劳，获得人们的交口称赞。
B、吕剧。早晨，我踱步河边，寻着声音沿着小路走到东岸的南边。这里，已形成吕剧角，这个吕剧角有着7人伴奏，这个数目在业余演出中不多见的。几个吕剧演唱者演得好，尤其王宝英老师扮演得动人，我看了后，她的表演与专业演员的水平相比并不逊色。
C、交谊舞、广场舞。这里的交谊舞广场，已建立多年，2020年又进行了整修，整修后的广场更好更美了。如今，每天吸引着许多的人，他们中有老年人，也有中年人。广场舞，是2020年才有的，以女性为主。她的领队和教练是家住黄河家园的赵老师。它刚建立，就吸引了许多人。如今，我每当走到这里，不禁看上几眼。
D、二胡、笛子独奏。在河的两岸呈零星分布，一般早晨独奏的多，独奏内容主要是革命歌曲，譬如《北京的金山上》《阿瓦人民唱新歌》《红嫂》等。其中，《红嫂》的独奏者是家住黄河小区的孙师傅，其特点是边拉边唱，拉唱同步。
E、乒乓球。这里，每天都摆开阵势，你来我往，冲冲杀杀，好不热闹。
F、扑克。每天来这里的人也不少，已形成七八个“擂台”，这里，已成为河畔人气最旺的地方。
G、象棋。多年来已有，今年刚形成气候。如今，人气越来越旺。每天，人们自带棋具，自找“对头”，不一会就“炮声隆，马嘶鸣，楚河在咆哮，车轮向前进”了。
H、萨克斯。七八个老伙计凑在一起演习萨克斯。他们，不管吹的是好是坏，绝不会指责调侃的，相反，一个个都心平气和地教授技艺，就像那新立河的水，波澜不惊，自然清新，让人如沐春风。
如今的河畔，河靓了，树多了，鸟来了，人聚了。树林间不时传出童心犹存的成年人的欢笑，也容纳了一群从纷扰繁杂中脱身出来的年轻人的短暂放松，这里面存储和夹杂着荷香和河韵的旋律。
我不时站在河的吊桥上眺望，看着河的水面微波初皱，像铺满绿色的锦缎。映在水中的淡淡的云朵像银鱼在游动，两岸的树每天早晨醒来后在争相对着河面梳妆打扮。
人行道上，那些晨练的人，有的三两成群，有的独行，或在慢跑，或在快步走，有的偶尔驻足，拿起手机，冲着远处的近处的河中的天上的两岸的美景，“咔嚓、咔嚓”地抢拍着。
荷有香，河有韵，人心应有诗意存。渺小但不卑微的每一滴河水，都从上游缓缓流来，她们且行且吟。问君滴水有多深？足够淹没人们心，也够丈量人们情！试问，是谁把欢乐的歌声笑声种在河流的恒久中，有韵，有歌，不干涸，不忧伤？
对此发问，人们思考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回答。但不论咋回答，人们在想：曾几何时，这蜿蜒盘绕的河已干涸多年，沉睡多年。许多年来，它一直以一条沟的身份存在。本世纪初，一位老者来后发出了建立“四环五海，生态滨州”的呼声，进而带领设计出了城市蓝图。只几年的功夫，城市骤变，河道大变，市容巨变。不久，老者走了，留下了《五海四环》之书，如今，这本书就在我的案头，它成了我写这篇文的动力。2020年9月11日，一个令人痛心的日子，这天，老者真的走了。我想，每个滨州人不会忘记他的。
我不时想，是河流脉脉流淌的温情光润了每一片青石？还是是飘逸轻送的河风拂开了岸堤的芦花？是悠然回荡的萨克斯道出中老年人的欢愉？是欢腾雀跃的浪花荡开了中老年人的笑颜？——我在质疑：那湾淡淡的河水情结为何让我总难以释怀？
伫立河畔，追怀往昔，这生命源泉的沧桑变迁正缓缓北去。翡翠绿般的河水在流淌，河底的鱼草依稀可辨。阳光下，那环保船激起的朵朵浪花在熠熠生辉，又魔术般地化作无数晶莹剔透的小银珠洋洋洒洒地掉入水中。
夜晚，人声已寂，银钩渐上。岸堤垂柳依依轻拂。皎皎月光下，一片彼一片的芦苇花在微微的晚风中掀起阵阵的浪花，更衬出河的静谧与安详。薄雾渐起，在这恍惚缥缈的瞬间，除了想停留就是想遗忘尘世。此时此刻，静依石堤，睡意渐浓，于是，我向回家的路上走着，我在想，不知那沉睡的小河可否愿意为我的美梦送上一支悠悠的小夜曲？
作者简介：纪象启，男，汉族，1957年3月生，山东广饶人，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，山东省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。多年来，在各类报刊发表作品700余篇，计120万字。已出版散文集《淄水清清》、诗歌集《春风秋月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