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扒着门缝看历史】(110)滨州与黄河“万水千山总是情”

2020-04-21 22:34:52 侯玉杰 0

到宋朝建立的初期,也就是大约公元1000年的时候,黄河向北、向南、向东三股奔流,而向东的流向是濮阳、聊城、禹城、临邑、济阳,从惠民县西南角入境,过惠民县的先棣州,再过滨州城西部,从利津、沾化、无棣县入海,大致与今天的徒骇河一致,在宋朝初年的一段时间内,向东的河道即经过滨州的河道基本保持主流的地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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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仁宗庆历八年(1048年),黄河“商胡决口”,商胡埽在今天的河南省濮阳市。黄河主流由此由向东经过滨州改为向北,大致经过清丰、南乐、大名、馆陶、武城、枣强、冀县、武邑、献县、青县、静海县,从天津入海。需要注意的是,虽然主流向北,经过滨州的支流并不断流。商胡决口后的40年内,黄河屡屡决口,北流主河道容纳不了,常决溢,分成数股,史书上常说“二股河”之类,其中嘉祐五年(1060年),在大名冲出一条支流,过夏津、武城、德州、沧州,由黄骅东流入海,这是一段时间内的主要“东流”,甚至是干流。宋朝人所说的东流,主要是指由黄骅入海的这条“东流”。沧海横流,沧海桑田。这条“二股河”“东流”也不是固定的,也常在今天的马颊河一线、从无棣入海,若说清楚了,就不是黄河了。

宋神宗熙宁十年(1077年),黄河“曹村决口”,曹村在濮阳。黄河漫溢中州,南北分流,一支从泗水入淮水,水淹徐州,苏轼正担任徐州太守,他有饱含感情的文字记载。此后,黄河常堵常决,有“大河为患,岁岁决溢”之说,如元丰二年(1079年)濮阳决、元丰四年(1081年)小吴决、元符二年(1099年)内黄决,其主流在天津至黄骅间入海,被分成东流、北流。德州、沧州至天津的华北平原,饱受水灾之苦,读来让人心酸的例子是乾宁军改名清州。乾宁军大致包括今天的青县、静海县,《清州灵津庙记》记载说:宋徽宗大观二年(1108年),“河水时至,自乾宁军而上八百里,清湛一色,可烛须眉,日晶月辉。帝曰:其以乾宁为清州。”总之,无论东流、北流,这时节的滨州属于黄河以南,旧河道基本废弃,人民生活比河北富裕,棣州、滨州是北宋的赋税来源地。

北宋人一直把黄河工程当成国防工程,所以,屡兴大役,以至于“岁岁决溢”,劳民伤财。在人为和自然等多重因素干扰下,北宋黄河的主流河道时间都很短,最长不超过三十年,而且都是同时南、北,或者东、北混流。北宋朝最怕黄河南流,威胁都城开封,所以,凡是黄河向南决口,必定坚决堵复,可惜,人算不如天算。建炎二年(1128年),东京留守杜充在今天的河南滑县掘开黄河企图以水代兵,阻止金兵南下,黄河从清河入淮河,清河即泗水,从此南流开始成为主流,从此,滨州也成为金朝的滨州,与黄河暂时分离了。

黄河水量少,含沙量大,“善徙”,也就必须善改名,改来改去,后人很难弄明白。南宋时期,《治河图略》记载:建炎、绍兴以后,“黄河决入巨野泽,溢于泗水,以入淮海,谓之南清河;由汶水合济水,至沧州入海,谓之北清河。”最要命的是,中州大地有蒲城。有的史料简单到黄河水淹蒲城,走清河,入海。蒲城,即今天的河南省长垣县,这与我们滨州的蒲城,风马牛不相及。

金朝时节,黄河依旧经常决口,水淹中州大地。《金史》黄河志记载说:“大定八年(1168年)六月,河决李固渡,水溃曹州城,分流于单州之境。”来年,朝廷派员巡察河务,“新河水六分,旧河水四分”,即向南的新河与向北的旧河河水四六分流,到金朝明昌五年(1194年),黄河北流基本断流,直到金朝灭亡了,蒙古人占领中原了,黄河北流才彻底干涸了。仅就治理黄河而言,金朝也是苦命的朝廷,黄河在中原大地屡屡口,黄水横流,漫溢四方。在这里,特别说明一下,所谓的清河、南清河、北清河、济水、泗水、济水故道等等,都被后人说成是黄河,在一段时间内,都是黄河的支流,也都不是今天的河流。

北宋末年至金朝,由于黄河长期不在滨州境内入海,这里越来越水草丰美,人烟稠密。证明滨州这里富裕的最重要的证据是行政建制,宋朝庆历二年(1042年),渤海县的招安镇升格为招安县,统属于滨州,1073年,招安县又并入渤海县,元丰二年(1079年)重置招安县,金朝明昌六年(1195年)改招安县为沾化县。渤海县即今天滨城区,招安镇即今天的沾化古城镇。金朝明昌三年(1192年),渤海县的永利镇升格为利津县,统属于滨州。滨州这里退海成陆,主要是黄河淤积的杰作。



1048年黄河主流离开滨州,水势渐次减弱,经过大约二三十年的光景,黄河就在滨州境内断流了。关于金朝的黄河中下游河道,不仅《金史》说不明白,《元史》也说不明白,后代的学者们至今也没有说明白。时光匆匆,转眼就是八百年的光阴。

蒙古人占据中原之时就是饱受黄河之苦之时,其覆亡的导火索也是黄河,“莫道石人一只眼,挑动黄河天下反”,修河的几十万民工正饥饿劳累、怨声载道之时,有人登高一呼,呼啦啦,元朝的大厦就倾覆了。《元史》黄河志开篇就说:“黄河之水,其源远而高,其流大而疾,其为患于中国者莫甚焉。”不过,对于滨州百姓来说,这里离黄河太遥远。

明朝时,黄河依旧常决口,在郑州、开封、兰考一线至山东曹县决口,水淹中州大地,主流向南会合泗水、淮水入海。仅就治理黄河而言,明朝依旧苦命,直到灭亡,还在治河。《明史》黄河志最后的段落是这样表述的:崇祯“十六年二月,堪赓上言:‘河之决口有二:一为朱家寨,宽二里许,居河下流,水面宽而水势缓;一为马家口,宽一里余,居河上流,水势猛,深不可测。两口相距三十里,至汴堤之外,合为一流,决一大口,直冲汴城以去,而河之故道则涸为平地。怒涛千顷,工力难施,必广浚旧渠,远数十里,分杀水势,然后畚锸可措。顾筑浚并举,需夫三万。河北荒旱,兖西兵火,竭力以供,不满万人,河南万死一生之余未审能应募否,是不得不借助于抚镇之兵也。’乃敕兵部速议,而令堪赓刻期兴工。至四月,塞朱家寨决口,修堤四百余丈。马家口工未就,忽冲东岸,诸埽尽漂没。堪赓请停东岸而专事西岸。帝令急竣工。六月,堪赓言:‘马家决口百二十丈,两岸皆筑四之一,中间七十余丈,水深流急,难以措手,请俟霜降后兴工。’已而言:‘五月伏水大涨,故道沙滩壅涸者刷深数丈,河之大势尽归于东,运道已通,陵园无恙。’疏甫上,决口再溃。帝趣鸠工,未奏绩而明亡。”

清朝,黄河主流仍然向南,似乎与滨州隔着万水千山,不过,藕断丝连,很快的,咸丰五年(1855年),黄河在铜瓦厢决口,穿过运河,冲入大清河,隆隆的洪水震天动地向滨州而来,滨州与黄河扯不断理不清的情缘又开始了新阶段。



扒着门缝看历史。黄河与滨州的情愫,符合辩证法的思想。通俗地说,就是不在这里,也在这里。放在一个较长的历史时空里,五十年没有并不代表百年没有。宋朝、元朝、明朝、清朝,黄河主流不长期、长流在滨州境内,但并不说明黄河“枝流”不通过滨州入海,偶尔的,黄河决口后的支流从大清河入海。宋元明时期,黄河依旧有向北的支流,每逢在北岸决口,常冲进大清河,过滨州入海。《清史稿》黄河志说:顺治“七年八月,决荆隆朱源寨,直往沙湾,溃运堤,挟汶由大清河入海。”此次黄河由大清河道入海,滨州地方志多有记载、滨州乡贤如杜漺等也有记载。



扒着门缝看历史。生活是一团麻,历史更是一团麻,有些能解开,有些就是些解不开的小疙瘩。许多史料说的“汉唐故道”和“京东故道”等等,是过先棣州、路过滨州城西部的故道,有的地方志说马颊河是旧黄河,也有的说徒骇河是旧黄河,我个人认为都正确,是指不同时期的黄河而言,其入海口众说纷纭,有利津、蒲台、滨州、沾化、无棣等说法,其实际是一种说法。唐朝初年,没有滨州、利津、沾化,这些地方都是蒲台县的一部分,所谓蒲台的说法当然是正确的。后人附会,从滨州入海,因为五代时设置了滨州,而蒲台、利津、沾化县是滨州的辖县,当然正确了。再就是老百姓说的黄河“龙摆尾”,俗话说一表三千里,黄河入海口处不修大坝,黄河口南北稍微一摆动就是百八十里,就从蒲台县隔着利津到了沾化,这没有什么奇怪的。

扒着门缝看历史。后人常用新的观点为历史名人、历史事件平反,改变了历史时空、历史环境、历史背景,任何人、任何语言都可能被曲解,这与滨州境内的黄河由异曲同工之妙。如新世纪的黄河口,从滨州套河口到寿光羊角沟的小清河口,黄河在这里到处漫溢,地下河道纵横,新的陆地生成,变成良田成为村庄,居住在这里的后人很难说明白。


 侯玉杰

2020年4月20日,星期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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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王光磊
滨州历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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