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视
布汝奎
2016年4月，刚刚获得国际安徒生奖的著名作家曹文轩莅临邹平，到3所学校作了报告，与师生交流写作经验。他用睿智幽默的语言、生动有趣的故事和切身写作体会，讲述了写作的四大秘诀：财富不在远方，财富就在自己的脚下；未经凝视的世界，是毫无意义的；好文章，离不开折腾；天堂是一座图书馆。很喜欢和感触第二句话：未经凝视的世界，是毫无意义的。的确，世界的模样，取决于凝视它的目光。
凝视，指聚精会神地观看，不眨眼睛，神情专注。凝视是聚精会神的看，好在聚精又会神。不眨眼睛不一定会神，可能心猿意马；神情专注不一定聚精，可能目光呆滞。应该说凝视是看，但不仅仅是用眼睛看，还用了心和脑，甚至全身的毛孔都集中到了那一个点上，这样的看才叫凝视。如白居易见霓裳羽衣歌“当时乍见惊心目，凝视谛听殊未足。”
凝视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世界。能看到春草萌发，枝叶伸展，听到四季的脚步声，而不是任它寒来暑往，匆匆又匆匆的，忽略了季节的变换。玫瑰花、牡丹花、百合花常常听到，也给予了它们不同的寓意，而那些高大树木的花却常常置于脑后，只有能吃的时候想起了榆钱、槐花等，殊不知还有很多的它们美在凝视里。仲春清晨上山，经过几株梧桐树，淡淡的清香和飘落的花朵，悠然凝视起了梧桐树，笔挺的身材，宽阔的臂膀，让人望而生敬；淡紫的花瓣，优美的花冠，让人赏而生欢。没有想到梧桐树也有这样好看的花，粗狂高大的树身上也有柔美的姿态，这不就是心有猛虎，细嗅蔷薇吗？这不就是和谐吗？俗话说：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。凤凰是鸟中之王，而凤凰最乐于栖在梧桐之上，可见梧桐是多么地高贵了。身后响起轻轻的扫地声，清洁员阿姨早早来打扫了，在人们起床前擦净世界。记得前些年的夏天，孩子晚上生病，赶到医院输液，输完凌晨一点多了，路上没有行人，清洁员们却在忙碌夜市留下的垃圾，不禁凝视它们弯曲的腰身，感动它们的身影。当睁开眼睛看着明亮的清晨，开车亦或骑行在熟悉的街道上，殊不知早有一些人为这熟悉的干净付出了。心中有什么，眼里就能看到什么。凝视到了卫生和文明，就是心里有了洁净和文明。
人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，但眼看见的也不一定实。圣人曾叹曰：“所信者目也，而目犹不可信；所恃者心也，而心犹不足恃。弟子记之，知人固不易矣。”此话来源有个故事：孔子在陈国和蔡国之间的地方被困，饭菜全无，七天没吃上米饭了。师徒们都饿得快走不动了，白天睡在那儿休息，颜回去讨米，好不容易讨了点回来，讨回来后煮饭。快要熟了，孔子忽然看见颜回用手抓锅里的饭吃，老夫子又吃惊又愤怒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，我品行最高的学生竟然偷吃，老师还没吃，同学们还没尝，他竟然偷吃，老夫子就有点郁闷了。又过了一会，饭熟了，颜回请孔子吃饭，孔子假装没看见颜回抓饭吃的事，可为了印证下颜回到底有没有偷吃，孔子就找了个借口，说：“刚刚我梦见我的先人，食物如果没动过是干净的，我们先用这个饭祭奠下先人吧。”颜回急忙摆手，说：“报告老师，这个饭不能祭奠先人了，刚刚碳灰飘进了锅里，弄脏了米饭，丢掉又不好，我就把脏的饭抓来吃了。”孔子听了颜回的这番话，才知道自己真的是误会颜回了，颜回没有偷食，是自己错怪他了！孔子就感叹，按说自己亲眼看到的，当然应该相信，可事实上亲眼所见也不一定可靠；按说应该相信自己内心的判断，可事实上自己的心也不可以完全相信。世事需要我们凝视，因为凝视是眼、心、脑协作判断。只有这样，才能清晰一人一事的真伪。
婴儿的眼睛很亮很亮，也许是因为它的新和纯，所以纯净明亮。但他看东西时的凝视让人宁静，明亮如一泓水的眼睛盯着你，仿佛能映照别人的内心，能让人摒弃烦躁，回归宁静，心平气和地对视着。说话他也听不懂，互不说话对望着，却像说了很多很多。怀抱孩子的眼光是凝视，因为这目光里不仅是看见，而且传递了更多的情语。对于孩子来说，它要用它刚刚睁开的眼睛，凝视这个世界，了接这个世界，这是真正的“看”。不是周国平说的：“每个人都睁着眼睛，但不等于每个人都在看世界，许多人几乎不用自己的眼睛看，他们只听别人说，他们看到的世界永远是别人说的样子。”
凝视，让人心动、动脑、感悟，会得到不一样的世界和不一样的自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