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家鲁北:春日忆趣

2018-03-22 18:51:50 朱景瑞 滨州文学 0

飘扬细雨,一池春水一城花;拂面柔风,一竿翠竹一莺啼。南国驻地此时群山又绿,鲁北故乡应是冻河渐蓝。春光觅来,今朝散发,和煦温暖的幼时田野趣事弥漫了记忆。

掋谷荻

谷荻是多年生草本植物茅草处于花苞时期的花穗。家乡叫法不同,有“谷提”“茅针”“咕嘀”等多种称呼。掋,动词,通“抵”,应作二声读,有紧握器物底部垂直向上用力之意。每年3、4月份,清明前后,谷荻便从苍黄的河滩、岭脊、树窠里钻出来,底部嫩黄,向上渐绿,外皮紫红,点面辉映,长成一片。掋谷荻,需要巧劲。首先,拨开茅草两片经过寒冬摧黄的枯叶,拿捏住整棵谷荻的下方三分之一。然后,拇指和食指协同摁住,巧劲向上一拔,伴随着“咕嘀”一声,白绿娇嫩便呈现在眼前。谷荻带一点水分,有一缕清甜,伴一股清新,进胃更润肺,沁人亦醉人。

够榆钱

爷爷在世时的老宅子里有一棵老榆树,比碗口粗,树干稍弯,像极了老人伛偻的身形。万物复苏,榆树报春。每年脱棉袄棉裤的时候,院子里带来的第一抹春色就是榆钱,密匝匝、绿莹莹。榆钱,榆树生长的翅果,扁平似纸,中间凸起,状如铜钱。够,含摘、捋、拧、折、掐等多个动词之意,家乡也用作够槐花、够香椿、够苹果等,藏着一种对成功“够得着”的希望期冀在里面。父母为了够榆钱,会找一截长木杆子绑上一根铁条拧成的钩子,触碰到成串的榆钱后,做“8”字拧花,顺势向下一带,于是洒落一地春绿。我和几个小伙伴不管“上树不值、下树喇皮”的古谚,脚丫一踩,鞋子一甩,捹着树干,哧溜一声,几下就爬到了树杈上,横骑着,看中哪串撸哪串,一把塞进嘴里,清香甜润,仿佛吞咽了整个春天。

剜野菜

小时候,没有大棚,蔬菜种类很少。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冬天后,人们的肠胃在萝卜、白菜和豆腐、粉条的反复冲击下十分苛求新鲜的食物来填补。麦苗返青之时也是野菜恣意生长之季,灰菜、荠菜、人荇菜、麦谷谷、婆婆丁等被聪明的家乡父老以各种形式佐餐,凉拌、放汤、包饺子、蒸包子、烙菜饼,都是最好的味道。“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”,剜野菜,工具很重要。有的带着小镢,有的带着镰头,有的带着韭菜刀子,甚至有的带着锅铲子,挎个筐子或者带个提篮。鲜绿的野菜或躲于沟底,或藏于麦田,一棵棵、一簇簇、一片片。大人于是俯身弯腰,东瞅西望,直到剜满筐篮。屁股后面的小孩儿,不一会儿就撒欢去了,打滚撵人,找虫捉蝶,一身泥土,一路欢笑。

吹柳哨

村北是乌河、小清河。冬去春来,沿河堤一溜望去,柳梢垂黄,丝绦轻曳。儿时没有玩具,很多解闷玩乐的玩意儿都是因陋就简,就地取材,比如用嫩柳的树皮拧成的柳哨。选一根粗细适中、老嫩适度、“离箍”(皮、木容易分离)的柳枝,长度不限。扭动揉搓其外皮,使其皮与木芯脱离,形成管状,再用小刀将端部约0.3-0.5厘米的光滑蜡质层削去,保留纤维层,含在嘴里,腮帮吐气,声音即出,宛若牧笛。吹柳哨时,唇部不宜将哨口压得太紧,以确保气流震动,音律丰富。粗一些的柳哨浑厚低沉,细一点的明亮欢快,都能吹来春的气息,灵秀乡风,音美绵长,不知落花,不闻鸟啼,不谙世事,此时万念不起。

作者:朱景瑞,80后,生于董永故里,微信名齐鲁武夫。家乡古为齐邑,北国江南,文蕴沛然,民风淳朴,重孝感恩;行伍出身,戍边数年,现服役于驻滇某部。

责任编辑:杨孟子
滨州文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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